孩子可随父集体户口进京不是制度放宽
编者按：户籍专家陆益龙认为，北京市公安局关于“孩子可以随父亲集体户口进京”的政策并不是象媒体宣传的那样，是放宽了进京条件，而仅仅是对以前政策实施细则的解释说明。北京实际承载人口量逼近1800万上限，要获得北京户口会越来越难。
随父集体户口进京不是制度放宽，实际是对操作细则的补充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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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北京市公安局推出了九项户籍管理新举措，我们今天请到了中国人民大学社会学系副教授陆益龙做客我们的访谈室，解读这九项新政策，特别是“孩子可以随父亲集体户口进京”的政策。先请嘉宾和大家打个招呼。
陆益龙：大家好。
主持人：陆教授，北京市公安局推出的九项户籍新政策您肯定已经看过了，从您的角度来讲，您比较关心的是哪一个？
陆益龙：首先大家可能都关注第一点，“放宽”这个词，孩子可以随父亲集体户口进京，好象对户籍管理放宽了限制。所以很多居民都对这个词感兴趣，似乎认为进京户口放宽了，其实这个词可能会引起大家的误会。
据我了解，从外地迁入到北京的户口，从去年开始应该是严格限制，而不是放宽了。这个条文实际是对以前一个政策的补充说明，就相当于以前一个政策的实施细则和解释说明。以前北京市早已有政策出台，未成年子女，如果他父母的一方在北京，他可以选择任何一方的户口所在地落户。
这里面可能会遇到一些问题，有些在北京的居民在落户时没有住房，因此派出所不给他单独立户，而是在单位立集体户口，这样一批人在子女落户时到派出所办理户口时，可能派出所会说你没有独立户口，而是集体户口，会拒绝给这一部分人办子女的落户问题，因此可能会引起大家的不满。既然政策允许未成年子女随父随母落户，我实际已经是北京户口了，只不过现在我还没有单独的住房所以不能单独立户，而是集体户口，但我的户口性质仍然是北京城镇户口，那为什么不给我的子女在北京立户，是不是操作和以前政策相左呢？在这样的情况下，北京公安局针对一些具体实践中出现的问题做了一个补充说明。所以这是一个补充说明，而不是一个新的政策。对一个具体政策在实际操作过程中遇到的问题给予的一个补充的解释，所以大家不要认为现在北京的户口放宽了。
主持人：按您的理解来说，实际并不是一个放宽。
陆益龙：对，只是一个具体操作细则的补充说明，对以前的政策如何操作的指南和具体解释，针对集体户口的情况给予具体解释，实际并不是放宽。很多人可能会因为这一点儿产生很大的误解，从我了解的趋势和相关材料来看，从外地往北京迁移的户口现在是更严了，而不是放宽。
孩子入集体户口不需要占单位进京指标
主持人：规定里还具体规定到，如果要带孩子户口，要经过父亲所在集体户口单位的同意，并且经公安机关按照规定审批。有的网友说，看起来规定这么简单，但要单位同意，又要公安机关审批，这一关过去是不是很难？而且办理起来是不是会很麻烦？
陆益龙：我想如果在单位工作，要单位同意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主持人：但单位每年的进京指标有限制吧？
陆益龙：这个不占进京指标，这叫做随迁户口，和那个指标是不一样的。如果单位用人，北京市的户口无所谓，外地户口，包括外地生源都不一样，这个户口实际上在北京还是有很大的差别，北京生源找工作好找，因为他不受进京指标的限制，现在各个单位，比如高校进京的人，一般人员就会受到进京指标的影响，每年给你规划多少人，也就是说户口为外地的，包括现在在校的，比如现在我是人民大学的博士，我的户口也在人民大学，我最好讲本科吧，博士可能还有一些特殊待遇，不受限制的。如果是本科的，可能还有一些进京指标，能算在里面。有些公司可能一年还拿不到一个进京指标，那么他只能招北京的学生了，差别还是很大的。
钻假结婚空子拿到北京户口要付出大成本不值得，非婚生子女能不能随迁解释权在公安局
主持人：孩子可以随父集体户口进京，如果我有外地户口的孩子，是不是可以通过假结婚，钻政策的空子，成功拿到北京户口？
陆益龙：实际上假结婚可能也还是挺麻烦的。法律制定出来，人非要去违法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但违法毕竟是要付出很大的成本的。
主持人：但是买户口也需要几万块呢。
陆益龙：假结婚对弄户口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但也有个别现象。其实我觉得今后的趋势，如果你淡化户口意识，就不会出现这样一些违法情况。这样的规定用我们的话讲就是“逼良为娼”，本来是很好的居民，结果被政策逼得做违法的怪事情。
主持人：就是通过假结婚还是有可能钻到空子的？
陆益龙：现在卡得也很紧吧。刚才我讲，本来结婚以后配偶是可以转户口的，在派出所有一个审批过程，假结婚是可以的。但子女就很难说了，比如一个有子女的外地人和北京人结婚，可能不一定能在法律上办到。比如一个外地女子有孩子，她和丈夫离婚，在北京找一个人假结婚，然后把子女迁来，在这里面，法律上还是有很多不确定性，这个孩子不属于再婚的，因为这是她和前夫的，北京市会不会给她办这个手续，可能又会遇到很多的问题。这个解释权在派出所和公安局，还是可以不给你办，还是能卡得住。
主持人：这里面倒是没有具体提到对婚生子女和非婚生子女的要求。
陆益龙：在中国，行政审批权在他那儿，他说不行就不行，所以他还是能卡住，这个空子不是很好钻。
主持人：但我觉得公安局不会做这样的限制吧，因为不管是婚生子女还是非婚生子女，都应该享有他应有的合法权利啊。
陆益龙：也可以从法律上来解释这个孩子有一半是属于他亲生父亲的，可以这样解释。所以办这样的户口很难，因为所有的操作权和解释权在派出所和公安局，如果他发现这样的情况他可以不给你办。按照以前的，集体户口都不给你办，他还会给你办不是亲生子女的户口吗？户口在派出所卡得很紧。
主持人：您觉得没准儿还出现以前那种通过验DNA方式的检测吗？
陆益龙：对，所以他不可能轻易给你办离婚再婚人的户口的，所以空子还是很难钻，虽然从理论上讲可能会有，但空子不是很大。
主持人：您刚才提通过假结婚要付出很大的代价，主要有哪些？
陆益龙：一个这是违法行为；另外可能在执行过程中，派出所和公安局也不会让假结婚的目的得逞；第三个主要是成本太高。假结婚的风险和成本都太高，即使是没有争议的地办结婚手续，但是一旦登记结婚，这个婚姻是受到法律保护的，双方的权益符合婚姻法规定的权利和义务，双方都要屡行责任和义务，还是有很大风险。目前谈到这个问题可能意义不大，因为目前政策还没有解放到一和有北京户口的人结婚，很快就给你办户口迁移，现在还没有。这个不是很好办的。
主持人：拿到北京户口可以享受的优惠政策与付出的代替比起来，还是值得有些人一冒风险的呀。
陆益龙：首先我刚才说了假结婚不一定达到目的，并不是你假结婚就能办，不是他的子女派出所会不会办，派出所完全可以说不是你的孩子，不给你办。所以现在没有一个明确的政策。派出所以前连亲生小孩子户口都不给你办，你还说给你办再婚子女的，不一定给你办，除非找到很熟悉的关系，如果你完全通过这种方式肯定是不行的。再加上我刚才说的分险问题，主要是你这个途径不一定能够实现，这是最主要的。
主持人：如果真正能实现的话，您觉得值吗？
陆益龙：不是很值得，因为毕竟风险还是很大的，一旦登记结婚的话就有很多法律责任和义务，有很多很多纠葛。北京户口是有很多优惠，但以后可能会比较公平，这个差别我认为不是特别明显，不值得。
公安局：再婚仅一个孩子的可随父迁移，非婚生子女不能随迁
（针对非婚生子女能不能随父亲集体户口迁入京的问题，我们拨打了北京市公安局户口进京咨询电话进行了询问。）
主持人：我想了解一下关于孩子可随父集体户口进京的规定，对于再婚的如何规定？
工作人员：再婚的，按照以前的规定，即夫妻双方均为初婚的第一个孩子，或初婚无子，再婚的第一个孩子，这个需要证明。
主持人：非婚生的，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子可以办理吗？
工作人员：非婚生的孩子不适用此规定，只有亲生的孩子才可以。
主持人：但是我们怎么判断是不是亲生呢，是不是都要做检测？
工作人员：有些情况该检测肯定得检测，就是测DNA。具体什么情况需要做检测，要具体看，这些需要具体到派出所去咨询。
随父户口进京的孩子也享有与其他孩子一样的受教育机会
主持人：谈到孩子可以随父户口进京这一点，因为我们知道，有北京户口的人在就学，以及高考录取等方面都有很多的便利，是不是孩子有了这个户口以后，可以享受到和北京市儿童同样的待遇？
陆益龙：是，这主要是涉及到小孩就学的问题。
主持人：当然公安局的规定里没有具体提到教育问题怎么解决，之前我跟您提到的孩子受教育问题，您觉得这方面具体会怎么解决呢？
陆益龙：现在的户口不是公安局一家的，户籍制度的功能我以前把它比作Windows操作系统，它是一个平台，这个部门这样规定，那个部门那样规定，反正都和户口挂钩。这就是教育部门的规定了，北京市教育部门是这样的，你的户口落在什么地方就可以在什么地方入学，是同等待遇。
主持人：比如我的户口在海淀区，我受教育的区域就在海淀区？
陆益龙：还涉及到“片”，比如小学有几个片，在义务教育阶段是就近入学阶段，相对来说，如果小孩子上学中途进来，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麻烦，教育部门和学校之间，不是像我们讲的到哪里去都很轻易，可能还是有一个过程，但有了这个户口就好办了，如果没有户口那就更难了，只能到私立学校，或者拿钱，或者找关系。有了户口，在义务教育阶段是就近入学的。在高中，可能也会找一个地方，比如安插到什么地方。至于教育部门还有没有其他的规定，比如高中几年级就不给转，可能也有很多的规定。这个区和那个区可能规定还不一样。
主持人：要看他们具体怎么操作了。
陆益龙：对，有了北京户口，孩子在义务教育阶段基本是没什么问题。高中阶段的教育，如果你没有参加中考，可能他就进不去重点中学或重点班了，现在也有很多选择的余地，当然你参加高考是没有问题的，就是说，在高中阶段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考大学也没有什么问题。可能主要就是在义务教育阶段究竟选择哪个小学，选择哪个初中，如果你是中途转过来，可能还有一些需要协调的地方。
在校生集体户口属于北京临时户口
主持人：儿童随父条件放宽，其中有一部分人，包括在校生集体户口和驻京办事处、联络处集体户口是排除在外的，这部分人和前面提到的北京市集体户口有什么区别呢？
陆益龙：这部分属于北京临时户口，相对来说是一个比较特殊的北京户口，还不算真正的北京户口。比如大学生本科四年，到毕业五月份还找不到工作，学校会把你的户口打回到原籍所在地。驻京办事处实际是因为工作需要，是一个临时性的户口，可能是为了便于管理，但他又长期居住工作在北京，所以可能会给他一个临时户口。总之这都是流动性比较大的地方，所以属于临时性的北京户口，或者说是流动性极强的北京户口。这也是进一步的详细说明，对于哪一部分可以随集体户口的情况做了进一步的说明，在校生、联络处、办事处的都不行。
怎么样区分呢？这种集体户口主要是在北京有工作，经过北京户口审批了，在进京指标之内的，这部分户口现在还是在集体户里，但性质是属于北京户口。刚才我们说，落户的一个主要条件就是要有住房，可能很多人就是因为没有住房，或者住集体宿舍的，派出所不给你单独立户，所以你只能在集体户里。
北京实际承载人口量逼近1800万上限，要获得北京户口越来越难
陆益龙：刚才我说户口，也就是进京的户籍实际是受到严格限制的，尤其从去年开始。
大家可能没有注意到这样一个问题，以前北京可以办小城镇户口，外地人到北京周边郊县或比较偏远的区域，比如顺义、密云等很多地方可以放开小城镇户口，如果在那里投资达三十万以上，就可以办北京的小城镇户口。小城镇户口和北京市常住户口虽然有差别，但也是北京户口，也就是说，他的孩子可以成为北京户口，在北京上学、考试不成问题。在去年以前都有这样的政策，鼓励大家投资到北京周边小城镇，也可以给你办小城镇户口。从去年开始，这个政策已经暂停了，外地人也不能在北京办小城镇户口了。
所以由此可以看到，北京的户口迁移是越来越紧，限制越来越严。为什么限制很严呢？这里面有一个政策背景，国务院专批的首都发展规划中有一条，北京市到2015年之前，实际居住人口规模，就一些环境资源专家测算，北京市能承载的人口不能超过1800万，也就是说，在2015年之前，北京实际居住、生活的人口应该不能超过1800万。但到目前为止，整个北京地区，包括常住人口和非常住人口，已经达到1650万。
我们在北京平时看到的人当中，其实在不到四个人当中就有一个是外地人，可能他没有北京户口，但他也生活在北京，长期在北京生活、工作。在这种情况下，达到国务院首都发展规划是比较困难的，这个问题首先给北京市公安局有一个压力，所以北京市公安局要想怎么样限制人口进京，只能限制户口迁移。而事实上靠限制户籍是不能达到真正效果的。
主持人：从去年开始管理严格还有没有其他的？
陆益龙：现在北京市逐渐在收缩进京指标的审批权，以前很多部分审批比较随便，你看今年在京的外地大学生找工作很难，最主要的一个原因就是户口问题。所以今年在北京读书的外地生源能在北京找到工作是很难的。以前有审批权有很多，人事部、教育部、北京机关、部队，各种各样的部门都有批进京指标的权利，现在因为要控制人口，北京市逐渐把审批权控制起来了，收回了很多很多。可能是在逐渐收缩进京指标的审批权。
户籍管理制度导致夫妻户口异地是件很荒唐的事
主持人：就是说北京是不应该把北京户口卡得这么死的？
陆益龙：我以前一直认为，这种卡户口是把真正需要解决户口的人卡住了。比如有的夫妻已经结婚了，还不让他们的户口过来，这是很荒唐的一件事情，既然他们是夫妻，一个在北京，一个在外地，就是在两个不同的国家，户口都可以随便迁移，连夫妻的户口都不能随便迁移，这是很荒唐的事情。没有最基本的人道，在这方面考虑得还是不太周到。
所谓一个家庭，就是先天享有在一起居住、生活的权利，这种权利，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我们不应该去剥夺。限制人口可以采取其他的政策，不是不让一家人到一块就是一个好办法，这肯定是说不过去的。
主持人：我记得去年有一个新闻，北京昌平的一个父亲，因为是集体户口，孩子没办法随父落户，所以父亲一气之下将他的新生儿摔死。
陆益龙：以前报户口很多人都会遇到很多的麻烦。以前有一个漫画说，一个小孩子出生以后，整个身上都盖了公章，这里批那里批，其实没有那样的必要。在发达国家，不要说本国公民了，就是外国人都会享有国民待遇。比如我们去外面访学一年，小孩到外面上学就可以去那里上学，妻子去探亲，也可以给你提供签证。一个家庭的共聚，是任何制度政策安排都要考虑到的。不能说让一家人团聚一次都很困难，这样也没有什么意义。所以我说很多制定措施的人没有考虑到。在一个社会当中，我们强调家庭非常重要，但在我们很多的政策和法规中，家庭的核心价值都没有体现出来。我认为以后北京的户口迁移限制应该对亲属、家庭成员的共同生活和共同居住的权利会给予保护。我们应该做到这一点，这样做也不会造成人口突然增长，而且这又是实际需要，现实生活中最迫切需要解决的人群，应该要优先考虑，在政策上要真正放宽，而不要像是给了一个恩惠似的。我觉得这是人在社会中应该享有的基本权利，我们应该尊重他，而不是把它作为一个恩惠。
改变城市发展战略才是改变北京城市人口拥护的根本之道
陆益龙：现在很多人不要户口也仍然可以在北京生活、居住、工作，所以户口其实并不能有效地限制人口大量进京。但对于政府来说，他能做到的，只能用这样一种政策和制度来约束，而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如果有更好的办法，我觉得在发展规划当中应该强调如何改变首都城市发展的战略，这才是根本之道。
仅仅说要达到这样一个目标，不要让人口达到这么多，但官员光说不要达到这么多人口那是不可能的，需要从城市发展战略上来发展，比如不要让人口聚集在市区，而是在北京发展卫星城，其实北京具有非常有利的地理和自然条件，但我们的发展战略有条块分割的毛病，体制上有这样的弊端。像在发达国家，人们不住在市中心，大多数都是往外围扩展，城市就不会出现拥挤的情况。比如他们有很便捷的轨道交通，而在北京这么大的地方，轨道交通太落后了。如果把所有的快速列车都扩展到把铁路和地铁联合起来，到密云或顺义只需要半个小时，那人们可能就会去那里居住，这样北京城就不会显得很拥挤，很有压力。
比如我在韩国，韩国这么小的一个地方，虽然汉城的人口已经很多了，他们认为已经很多了，汉城确实也比较拥挤。但是拥挤的程度绝对不像北京这样，交通几乎出现了瘫痪的状态。问题就是我们城市的管理规划还不太科学。我们只想着管制别人，不让别人进来，这是最笨的一种办法。
陆益龙：尽管北京人口现在增长比较快，但我们应该去反思是什么原因造成这么多人非要到北京来，第二我们要反思，限制一部分迁移户口是不是真正能达到我们所想要达到的目的，真正使人口能够合理迁移、合理流动。
如果从人口迁移原理的角度来讲，人们不可能为了北京户口而迁移，为什么想往北京迁？是因为北京有太多的特权、优惠和优待，或者说在国家政策、宏观调控上还是存在这样的问题，人口为什么往大城市聚集？因为我们国家的资源是集中再分配，虽然也有市场作用，但应该说在21世纪以后，我们的资源更多的是集中了，而地方小城镇和中小城市所能够得到的资源是越来越少。所以小城镇和中小城市的发展可以说是步履维艰，为什么呢？是我们的宏观调控政策和投资政策导致的。为什么给北京、上海、深圳这些大城市这么大的压力，是因为国家的资源过度地集中到这些地方了。谁不愿意在有更多发展机会、能挣更多钱的地方生活呢？很多人为什么到北京来？有些人就说，我不在乎户口，但在北京这份工作所挣的钱还是我所向往的，我宁可放弃那个，但我需要挣更多的钱。所以人的迁移主要还是追求比较利益，最基本的是比较利益。
取消户口二元化是一个大趋势
主持人：我们看北京公安局公布的第二条举措，农转非取消年龄限制，可以说是使农业与非农业户口转变起来越来越灵活，而且可不可以理解为他们之间的区别越来越小了？
陆益龙：北京这个大都市城市化的速度很快，全国前一段时间不是说12个省市已经取消了农业和非农业户口的划分。北京市可能也是属于这个范畴，户口要逐渐走向这样。一个单元、一个行政区的户口可以走向一元化，农业户口和非农业户口的界限越来越淡化了，这也是今后改革的一个大趋势。
主持人：您觉得像北京这样比较特殊的区域以后会不会考虑像其他省份一样取消户口二元？
陆益龙：在某种意义上基本算是取消了。只要你在城区有房子都可以办户口，可以提出申请，这个问题不大，应该是会和其他地方一样。只要不是从外地迁到北京来，在北京怎么转都可以。
主持人：就是您说的北京小城镇户口和北京市常住户口可以自由流动。
陆益龙：对，因为你已经在这儿，不会增加区域里人口的总量，所以这样的户口没有多大的意义。
９项新举措的最大意义是更加便民
主持人：最近公安局推出的九项户籍管理新举措，从您的角度来说，您觉得最大的意义是什么？
陆益龙：我觉得最大的意义可能就是第一它更加实事求是了，政策和具体措施更加一致，能够实事求是，这是集体户口的第一条，第二就是行政的效率提高了。有很多便民的措施。虽然我们不能随便让人家进来，但对本地人还是尽量做到能够提供效率很高、很便捷的服务，我觉得这是最突出的。相对于公安局来说，对北京居民的管理是更加人性化、更加便捷、更加有效率。
最主要的是行政效率和服务意识相对增强了，但这绝对不是一般人理解的“放宽”了，不要有这样的误解。
主持人：制度方面实质上没有什么大的改变。
陆益龙：对，就我刚才说的，在今后几年，也就是说，在未来的几年，如果北京市拥挤的程度还像现在这样，外地向北京迁移户口的难度只会越来越大，这是一个趋势。
取消户籍管理制度目前来讲还太超前
主持人：现在聊天室里有很多网友，包括很多人都偏向于取消户籍管理制度，对这种观点您怎么看？
陆益龙：他可能对户籍制度还不太了解，因为户籍制度实际有三个方面的功能，一个是身份管理，在全球各个国家都对居民有身份管理，因为我们每个人的行动都会影响到他人，所以政府要掌握每个个人的信息，户籍管理就是掌握个人信息，提供公共管理的基础。所以如果说要取消，那什么时候退休都不知道了。现在在户口簿登记，你什么时候出生，什么时候死亡，都很详细。在美国儿童出生都要登记好，而且还有血型、指纹、脚纹，一个公民最基本的信息政府都会掌握。这样的信息便于公共管理。所以像这样的体制，不可能被取消，如果取消掉社会不就乱了嘛。
我们说取消户籍管理，在某种意义上应该是逐步放松，直至最后取消户口迁移的限制。也就是户口究竟放在什么地方管理，户口应该跟着人走，现在我在北京工作、在北京居住，我可以把户口放在北京，把我的信息，公民权放在北京，这是可以的。就是人口的自由流动，户口能自由迁徙是最终的目标，但在中国，由于户口在计划经济时，新中国刚刚成立是按照军事化来管理的，所以对户口的管理带有军事化管理的色彩。但长期以来已经形成了操作惯例，就像windows操作一样，虽然它有很多漏洞，但马上离开它也是不可能的。所以漏洞要逐渐改良，比如不要附加户口特权，不要把利益分配和户口挂钩。户口就是一个信息，你在哪里落户，迁移有什么变更，就是这样一个符号，不要把它和相关利益分配挂起钩，更不应该成为限制人行动的依据。可能这是今后的发展方向，现在是逐步向这个目标迈进，而不可能一下子取消。取消户籍制度只能是在某种意义上，逐步取消户口迁移的限制。在什么地方居住，能在这里买得起房子，既然在这居住了，以前的户不就是“门户”嘛，我的“门”都在这里，为什么我的“户”还不能在这里，根据实际现实来限制户口。所以是在这个意义上取消，而不是完全取消户籍。应该是取消异地户口迁移的限制，只能这样提。而且在目前的情况下，这种想法是比较理想的，或者说是一个长远的目标，但是目前还很难做到。第一需要整个社会有一个思想的启蒙，大家都意识到每个人的身份应该是平等的；第二，各种各样的管理制度，系统要改良，你不能老是依托这样一个系统来执行社会管理，包括以前我们讲的福利、社会保障，农村户口就不能享受保障，农村户口就不能享受到公共交通，这种操作系统是不合理的。这就是我们说的系统漏洞，这些漏洞要改，改掉以后，迁移的限制也就会逐渐实现了。
主持人：现在讲还有点超前。
陆益龙：对，有点超前，不太现实。
主持人：由于时间的关系，今天的话题就进行到这里，最后您还有没有要跟网友说的？
陆益龙：希望每个人在社会生活当中都顺顺利利，不要被户口所困扰。
主持人：这是我们的理想。
陆益龙：我也希望大家能提供充分的户口信息，按照规矩来登记、申报户口，同时我也希望逐渐改良户籍制度，使户口不要成为人们生活当中的烦恼和困扰，每个人都能很开心、顺畅，办事不会受到户口的阻挠。
主持人：由于时间关系，我们今天的访谈就进行到这里，非常感谢嘉宾做客访谈室，也感谢各位网友的参与，谢谢大家，再见。
原文：http://news.163.com/07/0423/19/3CPP17BE0001218K_10.html
